零度共鸣

即便无人驻足,我的艺术也依旧在此处。

〖慢性病毒〗

【起始之初】

 

 

完成了委托的少年在黑暗里伸了一个懒腰,怪物的尸块散落在周围,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气息。天空从深沉的蓝色逐渐变成橙色,太阳在似乎无边无际的暗夜中渐渐升起。

少年金穗色的头发在日出的照射下显得闪闪发亮,就连衣甲似乎也开始发亮起来。收起长剑的少年拿着委托需要的物品就离开了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犹豫。

回到了神圣天堂之后把物品给了委托人完成了这个并不麻烦的委托,少年想要稍微的休息一下。

雕刻着精美纹路的巨大金色钟在教会顶端把报时的钟声传到神圣天堂的每个角落,同时也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

[教会…吗,那就去里面休息好了。]

描绘着花纹的暗棕色门扉轻微的敞开,少年很容易就溜了进去。规律的成排座椅上并没有几个人,少年就近选择了最后一排坐了下来。

年轻的牧师正在女神像下做着祷告,阳光透过刻画着彩绘的窗户映照在年轻牧师的身上。在光芒的照射下确实有股圣职者的味道,教会并不是传闻中的那么腐败不堪。

熟悉的语言,温和的声音。少年在这种环境下有点昏昏欲睡,迷迷糊糊思考着白发的牧师长相应该非常不错吧。

祷告接近尾声,少年依旧昏昏欲睡。声音渐渐轻微最后停止,少年突然清醒了过来。

牧师开始做最后的祈祷,而动作的关系让战士看到了他的脸。和想象中的相似,那确实是一张非常漂亮的脸。

战士撑着头依旧看着牧师,等到他祈祷完之后转过身,战士才完全的看清了他的样貌。

行为,相貌,声音。光是浅浅的几点,战士就已经觉得他中毒了。

无药可救的感情就像病毒一样植入了他的内心深处。

 

[你跟了我很久。]牧师回过头,战士也没有任何隐藏自己的想法。声音并不是像祷告时那样的温和,现在则是冷冽的,带着冰灵般把周围温度降至冰点的感觉。

[只不过恰好走在一条路上罢了。]战士没有任何被发现的慌乱感,他只是站在那里等着牧师的下一句话。

[你以为我会信这种说辞?从教会开始跟到现在,去教会的目的也不是祈祷吧。]牧师没什么遮掩的戳破了战士的谎言。

[就不允许其他人有信仰了吗?]战士耸耸肩反问着。

[看来多说也没什么必要了。]牧师转过身不再看他,迈开步子继续行走。[再跟过来的话我并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战士没有跟上去,他只是待在原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牧师并没有在意这件事,他和往常一样起早然后去教会祷告,却在长椅上看到了似乎很有精神的战士。

第一天战士坐在那里认真的听着,第二天也如此,第三天第四天也依旧如此。

牧师却有些忍受不了,他知道战士对祷告以及他的内容完全没有兴趣,因为没有人会在听祷告的时候一直看着吟唱者。

[喂。]

在之后的某天他在祈祷结束后叫住了战士。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在听祷告啊。]战士把手中一直在玩弄的石子塞进口袋里。

[你也有信仰?]

[我的信仰可是女神。]战士收敛起玩闹的表情,[的仆人,我喜欢你。]

牧师并不意外他所的听到的话语,他只是看了几眼战士。

[你给不了我救赎。]他说着转过身。[你甚至连你自己也救赎不了。]

[……是吗。]战士站在原地。

屋子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而后战士像往日一样的去了教堂,也和往日的一样听了其他牧师的祷告。

因为那天过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牧师了。

 

今天收到的委托是来自教会的,内容是清理一片土地上突然冒出来驻扎的龙之追随者。

战士像从前所做的那样开始清理这块地方,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唯一不顺的大概就是清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少年看到了某个龙之追随者的侧颜。

已经倒下地上,受伤严重的龙之追随者。

半破损的红色面具下是那张熟悉的脸。

少年走过去在他身边半跪下来。

[你一直没有说过。]

[原来这就是你的救赎吗。]

少年看着意识还清晰的牧师,他并没有完全把人杀死。

牧师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完全没有发出声音。

少年伸出手把牧师脸上的面具取下来,凑近嘴边后少年伸出舌舔舐着上面的血迹,完全不在意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咔哒。]半面破碎的面具被少年戴在脸上,另一半脸完好的展露在外面。金穗色的头发还在滴着不属于自己的血,少年的眼眸深邃的像是把一切都吸了进去。

[我选择坠落。]

少年看到牧师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异,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办法出声,想要做点什么却也抬不起手。

[不要用这种眼神,这和您无关。]

[因为一切,都是我的自我满足罢了。]

 

所有的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自我满足。

能够在你所在的地方,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散落的肢体,浸染的血迹。

草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这块地方,现在也不存在活着的生物。

曾经确切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两人。

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以君之名】

 

 

[怎么样,换了信仰的感觉好吗。]战士撑着头看向桌子另一边的牧师。

严格来说现在已经不是牧师了。

牧师用左手缠着另一只手的绷带,并不是惯用手使得这个动作重复了很久。战士看了一会儿然后握住牧师的手放到自己面前,帮他缠起了绷带。

[目前还不知道。]牧师撇过头不去看他,他已经非常累了。

[今天早点休息吧。]战士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低下头亲吻了一下牧师没有包着绷带的手指,起身关掉了灯。

牧师扶着墙缓慢移动到床的位置坐下,战士凭借着窗户外的月光走到床边。他蹲下来为牧师脱去鞋子和外套,牧师因为伤势有很多不方便,所以战士空闲时就会陪在他的身边。

虽然这些伤势都是战士弄出来的。

[晚安,牧师先生。]战士给他盖好被子,然后俯下身想要亲吻他的额头。

对方却微微侧头避开了这个吻,[已经不是了。]

[就算信仰不同了,您也依旧是牧师。]战士并没有什么反应,他起身然后走到另一张床上坐了下去。

[呵…]牧师发出一声嘲讽,然后闭上了眼睛。

 

[信仰着龙,对龙忠臣。这就能成为您的救赎吗。]几天前他询问着怀里已经昏迷过去的牧师,理所当然的得不到回答。

半截龙之追随者面具上的血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又在下巴凝聚成一滴落在牧师的脸上。

[…]战士张开嘴说了些什么。

 

整理好一切躺在床上,战士侧头看向牧师的位置。那时昏迷中的牧师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他也并不在意牧师是否想听他说话。

因为这一切都是单方面的自我满足罢了。

[不论您去什么地方,我都会跟随您的。]战士重复了这句话,然后闭上了眼睛。

 

[伤势愈合的很快啊。]换绷带的时候战士盯着牧师的伤口,他也不是故意想要砍出那么多伤口的。

[嗯。]牧师并没有去理他,翻阅着的书籍泛着古老的气味。牧师一页一页的看着,想要改变信仰容易,但是平日所学的也需要改就不怎么容易了。

[毕竟会治愈啊,真是羡慕呢…]战士在伤口处涂上草药,然后拿起绷带一圈一圈的缠起来。

[你受伤了?]注意到对方手臂几乎整个都被绷带包裹住,牧师放下了手中的书。

战士掩盖的把手臂藏到身后。[没什么啦,普通的伤而已。]

不同于牧师的技能需要改变,战士使用的技能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所以他在加入龙之追随者之后很快就被派去做任务了。

[拿出来。]

[哦。]然后他乖乖的把手放到桌子上。

牧师把他手上歪歪扭扭的绷带全部拆开,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的手臂。那是一条几乎划伤了整个手臂的伤口,不深却很长。

[…]牧师手中散发出了红黑色的光芒照在战士的手臂上,战士皱了皱眉并没有出声。

红黑色的治愈光和以前牧师的白色治愈不同,疼,治愈下来也非常疼。

他重新给战士缠好绷带,然后看着战士换了件宽松的长袖外套。

[再有几天牧师先生就能和我一起去做任务了吧。]战士撑着头,金色的翘发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明亮。

[大概吧。]牧师重新翻阅起了放在一边的书籍。

战士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在桌子上趴了下来。

[为什么是我。]

[啊?]声音轻的似乎不是对方说出来的。

[牧师那么多,为什么是我。]

原来不是幻听。

[谁知道呢…一见钟情了吧。]如果当初在教堂里看见的不是这一位的话…

那也不会喜欢上别人。

[真是个不怎样的理由。]牧师顿了顿,[你不回去没问题吗。]

[回去?回哪里?]

[家,或者佣兵团之类。]

[我很早就已经没有去处了,不然为什么能整天整夜泡在教会里呢。]战士坐起来然后靠在椅子上,稍微侧头看向另一边视线依旧在书里的牧师。

真是耀眼。

他眯起了眼睛。

[所以我会一直跟着您的。]

战士说完就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牧师很快就恢复了,上头发下了不少任务,意料之中的要和战士两个人一起执行。

虽然一次性任务有点多,不过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龙之追随者可以操控魔物吧。

几天后他们接到了新的任务,据说森林里某个地方藏了一块龙的碎片,他们要做的就是把这块碎片带回来。

战士一如既往的穿上龙之追随者宽大的袍子遮住手臂,牧师忽然觉得他手上的伤似乎已经很久了。

[走吧。]战士回过头对着牧师,笑着戴上了龙之追随者的面具。

 

任务进行的非常顺利,他们也成功的找到了宝玉。

[牧师先生拿着吧。]声音透过面具似乎变得有些奇怪,牧师也没有拒绝,他收好了那块龙的碎片。

但他们离开的时候却遇到了前来的冒险家。

[龙之追随者…为什么在这里!]对方的战士发出一声惊呼。

[果然传闻是真的吗。]法师皱了皱眉看向他们。

[宝玉,对吧。]学者低下了头,却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解决他们吗?]骑士靠在自己的长枪上,问着她的同伴。

[四对二呢。]法师随后露出一个笑容。

[是吗?]牧师把手指向冒险家们,随着动作突然出现了一群魔物把四个人围了起来。

战士把长剑拿下来,丝毫没有攻击的准备。

[龙之追随者也有战士的吗。]对方的战士同样拿起长剑,做出攻击的姿态。

[你面前不就是吗。]战士轻笑了一下,[嗨,兄弟。]

[你是…!]下一刻长剑刺进了他的喉咙,他睁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战士,然后倒了下去。

再迅速移动到牧师身边,战士甩了甩剑上的血。

[!]对方的药剂师迅速赶到他们的战士身边,魔法草裹在他的喉咙上给予着治疗。

[啊真是可惜,对方有治疗呢。]战士遗憾的耸耸肩。[现在是二对…一群?]

[不要小看人啊。]长枪横在面前,战斗就此开始。

 

魔物倒了一地,战士喘着气逃出重力球的引力范围再挡住长枪的攻击。

开战没几分钟药剂师也加入了战斗,而自己这方的魔物就像豆腐一样任对方宰割。

不行了…打不过啊…

趁着几个牛头怪吸引着对方,战士移到了牧师身边。

[牧师先生…]他压低了声音。[把龙的碎片给我…]

牧师虽然有点疑惑,但他还是把碎片拿了出来。

[看来我的一厢情愿…也就到处为止了。对不起啊,说出了那么大的谎言…一直跟随您…什么的…]

……要离开吗?

牧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突然抽搐了一下。

[…漫无止境的单相思…我也厌倦了啊…]战士低下头,然后握紧了宝玉。

左手的绷带全部爆裂开,在那之下的并不是正常人类的手臂。

[什么时候…]被龙血污染的人,再触碰龙之宝玉的话…

[第一次完成…任务的时候…因为态度太恶劣…]魔物化的范围逐渐蔓延开,[被洒了一身。]

[为什么不说…]

[没有必要啊…牧师先生这是在心疼我吗?生命的最后是为了牧师先生…我也真是荣幸呢。]最后一丝人类的地方也消失殆尽,现在牧师的面前,只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怪物。

[…那是怎样啊…]药剂师皱了皱眉,法师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不要担心。

[不管怎样,先打吧。]

随后是场比之前还要猛烈的战斗。

 

红色袍子的人跪坐在地上。

面具的遮掩下看不见他的表情。

漆黑的魔物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样子就像一只等待主人抚摸的宠物。

血腥的气味蔓延在森林之中,冒险家和魔物们的尸体混杂在一起。

牧师抬起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魔物的头。

止不住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开。

[我啊…原来到现在还是一个胆小鬼。]牧师轻轻的说着,并注意不让手套上的爪子触碰到魔物。

[唯一的朋友兼哥哥走上了龙之追随者的道路,我就因为这个开始迷茫。]他伸出手释放着红黑色的治愈光,魔物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因为我的胆怯,现在连最后一个关心我的人也不见了…]魔物发出一声低低的吼叫。

[从来没有回应过你,你却依旧待在我的身边。]

[抱歉…真的很抱歉…]牧师低下头,然后站了起来。

[信仰这个东西…真的无法轻易改变呢。女神啊…请您原谅我的愚蠢…]他举起手,却因为手套的关系连祷告时的动作也无法做到。[请您原谅我…请你原谅我…]

你是什么时候让我染上了病毒,等我发现之后毒性早已侵入四肢百骸。

他接着把头靠在魔物低下的头上,[我们甚至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塞德里克。]牧师抬起头对上魔物闪着绿色光芒的眼睛。

[如果有下一次机会…就和你在一起吧…]锐利的爪子刺穿了魔物的胸膛,魔物再次发出低低的吼叫什么也没有做。它只是随着爪子离开的动作倒了下去,然后闭上了眼睛。

视线里的最后一幕是龙之追随者刺穿了他自己的胸膛。

 

 

[报告!钢铁兄弟团第二十七团前来增援!]年轻的战士行起军礼,太阳还未下山,他来的还不算太晚。

[……我们要过增援吗。]神殿骑士团里为首的牧师皱起了眉。

[因为我对您一见钟情了啊…所以向首领提出了要来增援…]牧师还能看见从战士身上飘出来的粉色花朵,于是他挥了挥手散开那些花。

[真是个不怎样的理由。]

[也是呢。不过您看,骑士团的首领都接手了我们兄弟团不是吗,那说明原来的首领和骑士团的首领关系是多么的好啊!我们做属下的也不能落后了啊。]

[能这样对比吗。]

[我说错话了吗…那抱歉啦…哎呀说了那么多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我的名字是贝尔纳德哟!]

[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塞德里克…真好听呢…那就叫你塞德吧!]

[塞德里克,不要简称。]

[那喊亲爱的可以吗?]

[你想死的话可以试试。]

[我还不想死呢~]撇撇嘴战士重新换上嬉皮笑脸的表情。

 

终于再次找到你了。

这次我绝对不会放手的。



实际还有第三篇的结局[]不过准备做成小册子就只放进册子里了,也可以就这样当他结束了!恩![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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